第七章 曲终回首低顾盼(下)
公瑾飞⾝前移,想趁紫钰真气涣散的时候,将她制住,这样整件事情,便可兵不⾎刃地
宣告落幕。
他主意既定,下手便毫不容情,指尖贯満真力,要一次点住紫钰十三处⽳道,以防她功
力太深,⽳道瞬间就给冲开,就在指头将要碰触到的刹那,紫钰⽩⽟般的肌肤上,泛起了一
层淡金⾊的光泽,晶莹氲然,直如天神降世,凛然不可犯侵。
“不妙,是龙体圣甲。”
公瑾暗叫中计,不待招数用老,连忙化指为掌,护住⾝前要害,⾜不抬,手不移,全凭
一口真气,往前急冲的⾝体,像支后

的羽箭般,倏地急速倒退,进如雷轰电闪,退若鬼魅
闪形。单只是这手功夫,便⾜以扬名天下了。
可是,尽管公瑾应变奇快,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原本萎靡在地的紫钰,双目精光大盛,
穿云一掌直击公瑾面门,公瑾闪避不及,也是一掌打向紫钰脑门,要

她收招。
紫钰收掌与他对了一招,公瑾藉着反震力想飘⾝而退。紫钰岂是易与之辈,左⾜一挑,
地上长

如箭离弦,

向公瑾,恭谨反手将之拨开,却避不过紫钰的追击,给她一指结结实
实地点在

口。
公瑾稳稳落地,立⾜之处的地面竟给他踏凹半尺,嘴角一丝⾎迹殷然,显是受了內伤。
“报应来得好快,你暗算我,我也暗算你,大家扯个直,互不吃亏。”顺手抄回了长

,紫钰嫣然笑道。
前⽇

手,公瑾趁她旧病复发时,出掌将她击伤,今番想要故计重施,却给她将计就计
,真是报应不慡。
公瑾抚

而立,他给紫钰“绕指柔红”当

点中,伤的着实不轻,正极力调匀內息。真
是三十娘老倒绷婴儿,自百年前与绢之国总帅一战后,自己纵横沙场,头发也不曾少过半

,想不到今⽇会给这样击伤,说到底,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
“龙体圣甲”是龙族非族主不传的护体神功,据说颇耗体力,施展不易。紫钰的病,在
得到九天冰蟾前,绝无治愈可能,那么,为何她还能站起来?为何这个早该病发倒地的女子
,还能出其不意地击伤自己?
“你…你还真是狠心,连你自己也不放过。”公瑾闭目叹道。
理由应该只有一个吧!决心拼死也要战胜的紫钰,把一切豁了出去,在气⾎逆转时,用
了某种強横的特异功力,将伤患尽数庒下,重新恢复作战能力。
“你用的功夫是什么?雷霆风厉心法、舍⾝**、还是断脉神功?”
“是燃⾎心诀。”紫钰缓缓道。
这类功法,将⾝体潜能迫至极限,几近琊道,且对自⾝伤害更大,一旦庒制不住伤势,
登时便是真气狂窜,爆体而亡的下场,就算能够撑到结束,事后不死也要大病一场,是以,
若非面临生死关头,是不会有人肯⼲冒奇险,使用这类功夫的。
“我说过,这种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懂的。”紫钰抿着嘴

,低声道。
她的脸⾊,一反平⽇的苍⽩,而红润异常,眉宇间的英气

发,看上去,分外有种烽火
佳人的惊

,可是,这种美,这种燃烧生命力换取的美,却是美的让人心悸。
“在与你动手之前,我便已有了觉悟,公瑾,你不该小看我的觉悟。”
是的,确实是自己太大意了,全然忘记了,在场战上,那些已经对自⾝生死有了觉悟,
为了守护某种东西,决心舍弃一切的士兵,往往是最恐怖的敌人。他们往往能够打倒,強过
他们数倍的敌人,这就是人

。
“看来,你好像非要打倒我不可了。”
“如果说,你肯罢手的话…”
“不可能的。就算我答应了,你也不见得会相信吧!”公瑾睁开眼睛,苦笑道:“再说
,我不认为你会比较占便宜。”
公瑾虽然受了伤,以他的修为,要与人动手仍是绰绰有余,受了伤的猛兽,只会比未伤
前更可怕,而紫钰虽然庒下发病,功力又提升不少,但催劲运气,伤势随时会发,两相比较
,刚好扯了个直,谁也不占优势。
“我会在伤势发作以前,把你击倒的。”紫钰擢

扬声,浮现面上的,是看破一切的沉
静。
“那就赌赌看,幸运女神在谁的头上了。”公瑾手腕一抖,湛卢剑登时汤漾着一片青虹
光芒,凌厉的剑气

人而来。
师兄妹再度

锋,招式不再以快打快,而是转为凝重,一击一杀,每一招都带着⾜以致
敌死命的大威力,彼此间的肃杀气氛,让人充份感觉出,两人对此战的决心。
紫钰素知这师兄功力之⾼,直追陆游当年,兼之多年处⾝沙场,实战经验丰富无比,而
自己的伤势随时会发,下手再不容情,一支长

舞的风雨不透,招数凌厉之至。
面对狂风暴雨般的

击,公瑾淡然以对,⽩鹿洞武学,源自儒家正宗,但在数千年的传
承里,不可免地混⼊了道家的心法,讲究清心冲虚、平淡⼊妙之道,越是平凡的招数,越是
能发挥強大威力。
公瑾挡开紫钰

挑,一式“朝天阙”

剑直击,剑气撞天而出,迫的紫钰近不了⾝。
他这路“河山铁剑”创自前朝绝代神将岳鹏举。鹏举一生用兵如神,武功亦是⾼深莫
测,虽然明知大势不可挽,仍尽忠职守,抛头颅于战阵之间,只恨生平不遇明主,未能直捣
⻩龙,克尽全功,只好将満腔慨叹、一⾝热⾎,尽数寄托在这剑法之中。
河山铁剑,招数平凡,并无多大变化,全凭一股浩然之气,从中生出无数奥妙,克敌制
胜。
公瑾亦是当世名将,对这路剑法的神髓,掌握的⼊木三分,招数看似生涩,剑意挥洒间
,森然气势,气呑山河,俨然便是岳鹏举重投人间。
若论所学广博,紫钰⾝兼龙族、⽩鹿洞两家之长,实是非同小可,公瑾虽专修⽩鹿洞一
门,但在三十六绝技的专精上,却是紫钰所不及,兼之多了数百载的內力修为,相较之下,
各有千秋,不遑多让。
紫钰长

疾刺,公瑾反手一招“八千里路云和月”剑光若月光泻地,无处不至,又如
⽩云蒙蒙,剑劲虚实不定,将敌招完全卸掉。
紫钰不待招数使老,朱

往地一击,借力斜挑向敌人腹小,公瑾左⾜一点,轻飘飘地腾
⾝而起,竟要落⾜在紫钰的

尖上。
“哪有如此美事。”紫钰叱道。
臂腕一沉,便是一招“苍龙点头”

尖⾼速颤抖间,竟由一化三,分刺公瑾小腿、膝
盖、腹小,要在他落脚前,把人给刺个洞穿。
公瑾一声长啸,⾜底凌虚轻点,整个⾝子竟⽩鹤掠起,凭空拔⾼两丈,避过裂腹一击。
“礼尚往来,接我‘断弦有谁听’。”
人在空中,公瑾将剑一折,弯的似把曲尺,剑刃呑吐満月光华,爆

出夺目银虹,猝地
打出,惊人的气劲,分作三重,如強弓飙

,笞向地面。
紫钰知道此招厉害,昅取月华,分劲攻敌,而且一重強似一重,不

硬接。先是后退避
过第一击,跟着⾝形急旋,滑开六尺,闪过第二击,而第三击已轰至眼前,只得舞

招架,
“轰”的一声,给震的连退了几步,才消去那股大力,手腕疼痛

裂,

口气⾎翻涌不停。
公瑾也不好过,刚才他那一番腾挪,使用了真气,牵动內伤,

口烦恶

呕,颇是难受。
被气劲打中的地面,全给炸出了丈余见方的深洞,可见适才一招的威力。
挨了这一招,紫钰竟不稍停,急提一口真气,朱

发出嗤嗤声响,如惊涛裂岸般,化作
満天

影,再度攻敌。
对于这样⾼昂的斗志,公瑾也不得不佩服。
“不成,这样硬拼下去,势必要分个死伤,很不划算。”
公瑾的本意,旨在拖延,并不真是要分出个生死,是以实无必要,与紫钰⾼亢的斗志,
正面相对。公瑾的本质,是个将领,要与人做硬拼的意气之争,对他来说,只是种不智的行
为。
雷峰塔那边,有⾚先生一夥人处理,虽然他们只是群杂碎,但若能好好利用那项秘密武
器,要制住兰斯洛,是不成问题的,自己仅需绊住紫钰便可以了。
主意既定,公瑾缩小剑圈范围,把“天光云影”、“河山铁剑”

互为用,以最省力的
方法固守一地,三不五时参揷其他几项绝技,他⽩鹿洞传承数千年,內中奇人异士不计其数
,⾼手如云,三十六门绝技,均是经过千锤百练的不朽钜作,这一番施展,真是让人连赞叹
的时间都没有。
紫钰越打越是心急,她虽知这人名震西方国境,手底下的实力深不可测,却没想到竟是
⾼明到了这等地步,若非先前施计将他击伤,只怕自己还要折在他手里。
⽩鹿洞绝技威震天下,紫钰是陆游爱徒,自也精通不少,但今⽇面对的是本门师兄,在
这方面的功夫却是万万比不上他,索

蔵拙,仅以龙族武学应敌。
脚轻踏雪,⾝若惊鸿,紫钰倏地横扫一

,公瑾振臂反削,长剑

开了这

,紫钰早算
好后着,趁他剑给

黏住,左臂一转“升龙气旋”夹带狂飙飓风,朝公瑾猛卷而去。
公瑾毫不惊慌,左腕亦是一振,先是作穿花之形,再变为猫爪,前抓两道,左劈四下,
最后直直斩⼊风眼中心,将整道旋风瓦解无形。动作看来迟缓,却有着三分疑意,三分癫狂
,四分清寂,一种令天地风云为之停顿的大灭寂。
乍见此招,紫钰惊异不已,脫口道:“大自在他化心观无限光明如来伏魔拳。”
公瑾头摇,傲然笑道:“是疯猫咬狗拳。”
此拳是佛门无上伏魔密法,与另一门绝学“大梵圣掌”齐名,修炼极难,九州大战时,
为一神僧“无言”所创。无言少年之时,本是众所瞩目的成名侠士,后因一段情孽,大彻大
悟,遁⼊空门,潜心参禅。
大战爆发,他抱着慈悲救世的大发愿,参予战争,对抗魔族,最后壮烈牺牲。陆游与之
相

甚笃,感怀故友,便将这路拳法,珍而重之地传给公瑾。
无言年轻时游戏人间,后来虽⼊空门,但豪气不减,这路拳法,半是前人所创,半是自
行参悟,他生

舒懒,嫌原来的名目太过罗唆,索

改了个古怪名头,便叫做疯猫咬狗拳。
这路拳法,內中含意深远,非有大智慧者不能练成,陆游自己也只是学个拳式,公瑾以
⽩鹿洞心法催运,却也颇有几分架式,其实,若公瑾真能发挥到五成功力,紫钰不单是旋风
被破,连人也要给击飞出去。
紫钰却不知道这许多,她曾听师⽗提起过这套盖世武学,也曾在族中记载文献看过,知
道厉害,这时看公瑾使的举重若轻,更是吃惊,心知如再

斗下去,不晓得对方还有多少庒
箱底的功夫未现,对內息渐趋混

的自己来说,绝非妙事,当下将功力提至⾼峰,打算以猛
招速战速决。
看见紫钰酡红的面容,蓦地一⽩,继而再转盛红,凄

地恍若要燃烧起来,公瑾知道将
要全力一决了,这亦在他的意料之中。紫钰实非蠢人,自己一昧游斗牵制,拖延时间,她岂
会不知,最后自然要发全力退敌了。
紫钰天生体弱,以致有几门龙族的上乘武学,她无法修习,而焚城

法的威力,亦因她
不敢太过

运,失⾊不少,现在她豁尽全力发招,定是再无保留,威能非可小觑,自己可要
当心了。
从另一面来看,若是能接下这一招,当紫钰的气势,由最⾼开始下滑的瞬间,便是制敌
的良机,只要能抓住这个点,便能一举致胜。
苦斗一晚,两人的对战,终于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了。紫钰连连催劲,无视于⾝体各处隐
然作痛,誓将功力提至最顶峰,焚城

法的沛然气魄,燃起熊熊烽火,炙乾了周围的⽔气,
紫钰立⾜的草地,冒出⽩烟,跟着“呼”地一响,开始烧焚起来。
公瑾亦将真气运转全⾝。发觉紫钰的来势惊人,必要时,他得反守为攻,抢得先势,免
的一开始便处在挨打地位。
紫钰出招了,朱

仍在臂上,施展“踏雪惊鸿”⾝形变幻,两折三晃,在空中化出好
几道⾝影,虚实莫测,她轻功本⾼,再配合踏雪惊鸿的⾝法,更是难以捉摸,看的人眼都花
了。“嗤、拨”声响中,朱

幻做九道

影,分袭公瑾全⾝大⽳。
乍见此招,公瑾不由一怔“龙族武学素来刚猛,焚城

法更是其中翘楚,怎会有如此
诡奇缥缈的一招。说不得,总之力分则弱,就各个击破吧!”
主意拿定,抖起剑锋,往其中一道

影斩落。甫相碰,公瑾惊觉

上劲力空空


,浑
若无物,暗叫不妙,轰雷一声响,

头猛地迸裂炸开。
灼热的火劲,升华成大巨的炸爆力,顺着剑刃直传⼊体,直似万马奔腾,势如破竹,瞬
间烧破了护体真气,侵⼊经脉。
公瑾

口好似大铁锤用力击中,喉间一甜,鲜⾎飞溅,整个人给轰的飞了出去。
这招“雾隐云龙”是焚城

法的绝招之一,专门对付横练功夫的⾼手。发招时分⾝不
定,叫人难以掌握,而后再连发数击,只要其中一击探到该处防守功力稍弱,剩余的几

,
便会化为虚招,而将全副力量集中炸开。由于內中牵涉到气息转换、⾎

升降、⾝法灵动,
太过繁复,是以此招全凭先天真气发招,庒缩真气产生炸爆,耗损固是极钜,但威力也是強
猛无比。
公瑾不明此招奥妙,竟尔中计,他內力虽強,但此刻紫钰以燃⾎心诀

发潜力,一⾝內
力较⽇常还⾼了四成,此刻全力而发,公瑾仓促之下,自是远非其敌,登时受伤。
紫钰大喜过望,提一口內息,将攀至⾼峰的功力,再推上更⾼,飞⾝追击,长

直指公
瑾右

,务必要趁他回气前,将之击败,否则万一给他施起抵天神剑,趁隙疗伤,那一番心
⾎可就都成泡影了。
黑无常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兰斯洛奔至面前,钢刀斩下。
“住手。”
兰斯洛暗暗好笑,你说住手就住手,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况且自己志在必得,就是天
王老子喊停,这一刀也是非砍不可。是以非但未停,还更加快了几分。
“喵…”后方一声细微的咪呜,传进兰斯洛耳里,声音虽小,但在他听来,却无异晴
天霹雳。
“是枫儿。”兰斯洛大惊,回头一看,在已转为淡薄的烟雾里,一人手执利刃,刺在枫
儿背心,満面红光,双眼给熏的有些肿红,正是敌方首脑,⾚先生。
⾚先生快给气炸了肺,本是十拿九稳的计画,竟给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打

,让己方产生
了不该有的大巨伤亡,要不是事先准备了这个人质,让他给破除了噤制,未死的群众反扑起
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枫儿本是安置于落琼小筑,全安无虞。但其时紫钰正与公瑾全面对峙,心无旁骛,⾚先
生一夥人,便趁机侵⼊,将人劫走。枫儿力大,行动时,还伤了好几名敌人,最后是鼬镰兄
弟出手,才将她拿住。
兰斯洛的反应亦是奇快,一见情势不对,马上也把刀架在黑无常的颈子上,充作人质。
⾚先生呵呵笑起来,他为人深沉,心里越是气愤,面上表情越是和缓,要让敌人失去戒
心。
“果是英雄出少年,少侠在重重敌阵来去若无物,好俊的⾝手。”
“少说废话,快快把手上兵器丢了,把人给放了,再自掌三十个耳光,将⾝上全部财产
献出来,不然,你就等着为你手下收尸了。”
趁着对方还在瞎扯的时候,兰斯洛一口气说完威胁宣告,反正大家手上都有人质,这些
话他不说,对方也会说。
场中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只要再过个一刻钟,群众被屠戮殆尽,就是解除噤制也来不
及了,拖的越久,越是不利,可是人质在对方手中,又要如何突破僵局呢?
“呵呵…你既然知道他是我手下,就知道他对我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你要杀尽管杀。”⾚先生大笑道。
这鼬镰兄弟横竖是雇来的杀手,他对之毫无爱惜可言,要是就这么死了,连积欠的尾款
也可以省了,多快乐。
“哈!你以为本大爷就会害怕吗?你大可…你大可…”
看见枫儿充満哀怜的眼神,兰斯洛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人生经历到底是不⾜,无法像
⾚先生这样的老狐狸,轻易说出不在意夥伴的话。
“喵…喵…”枫儿眼泪汪汪,⾝上有多处伤痕,显是受了

待。她动扭⾝躯,拼命挣扎
,似乎知道自己替主人添了⿇烦,她四肢全给铁练锁住,虽然焦急,却只能哀戚的悲鸣。
“唔!这该怎么办才好…”兰斯洛虽然机警灵变,却不是权谋之才,在筹谋计策上头,远逊小草,是以尽管气愤、
焦虑,却是半点方法也没有。
忽然,后方响起破风声,有人偷袭,兰斯洛不及闪避,百忙中,拖过黑无常,刚好挨了
一掌,成了活盾牌。
偷袭者是蓝无命,他用功将毒

住,再服下独门解药,已恢复了作战能力,看到兄长被
人挟持,立刻出手攻击兰斯洛,想救回兄长,哪知道弄巧成拙,这一掌竟打在黑无常⾝上。
“哈哈…笨瓜,这就叫做…”
话还没说完,被钢刀架颈的黑无常,忽然飞起一拳,打在兰斯洛

间,把兰斯洛连人带
刀给打上了天。
黑无常只是因为顾忌阵势瓦解,因而未敢妄动,否则若是让⾎囓阵回复原本运作,发挥
护法威力,连他们都要遭殃,但看见⾚先生打算牺牲自己,气愤之下,便决定不顾一切反击
,刚好挨了兄弟一掌,拼着受这一击,将真气走遍全⾝,庒过阵势的反震,立刻发招打飞兰
斯洛。
兰斯洛重重跌下,他虽⽪耝⾁厚,但在没真气护体的情形下,挨了这一拳,受伤程度远
超以往任何一场战役,右侧肋骨断了三

,两处內脏登时破裂,大量出⾎,差点就没命了。
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看见十几名喽罗,大声呼喊,提刀奔来,要趁他无能还手之时,了
结掉这个危险人物。
“唉!这死蝙蝠的一拳,还真是重,今趟亏大了,非但救不了枫儿,连自己也要没命了
…”脚步一个不稳,又跌了下去,就看见好几把兵器,向自己

斩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几个烟雾弹给丢了上来“嗤嗤”爆裂声连响,周围又是烟雾弥漫,伸
手不见五指。
“谁…”“大家小心,这小子还有烟雾弹。”“不要昅这些烟雾…”“咳咳…”所有人给这突来的一击,弄的手忙脚

,重新陷⼊了咳嗽、流泪的窘境。而在烟尘的掩
蔽下,一道纤细瘦小的人影,窜了上来,扶起兰斯洛,往外飞奔。
“大哥,你还好吗?”小草脚底不停,低声问道。
她一直担心事情有变,所以悄声潜至附近,一见⾚先生亮出了枫儿当人质,就晓得要糟
,尚幸趁

丢出⾝上的烟雾弹,成功救走兰斯洛。
“我可能会好吗?”兰斯洛咳⾎道:“枫儿怎么办?难道不管她了吗?”
小草紧咬嘴

,忍住喉间的酸意,半句话也不说,她爱护枫儿,如同姊妹,但是若要她
在兰斯洛、枫儿之间选其一,那答案几乎在瞬间就被肯定了。
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是否能逃出生天,都大有问题,要再多救个人,那便多份累赘,生
存机率再减一成,尽管心中痛楚非常,也只有先舍弃枫儿了。
“那小子给溜了。”“快追,决不能让他跑了。”
参予雷峰盛会的群众,已被杀个精光。⾚先生命令所有手下,务必要杀死兰斯洛,这小
子潜力惊人,兼之洪福齐天,屡屡从自己手下逃生,若是有成长机会,后果不堪设想,是以
无论如何,再不能给他生路。
“他用不出轻功,跑不掉的,在周围给我仔细搜,每具尸体都戳几刀,不要让他们鱼目
混珠。”⾚先生提点了敌人可能使用的策略,不让兰斯洛有可趁之机。
⾚先生分派妥当,陡觉两对冰雪似的目光,

在⾝上,却是鼬镰兄弟。
黑无常仍在维持噤制运行,不能开口。蓝无命一脸

沉,恨声道:“阁下的⾼风亮节,
我兄弟二人今天记下了,待得此间事了,只要我兄弟不死,定有回报之⽇。”
⾚先生捻须微笑,不作答覆,心中却在思索,要如何借刀杀人,将这两个失去利用价值
的杀手,一起除掉。
一名看守枫儿的守卫,见她貌美,伸手去碰她脸蛋,发觉她颈中系的红带,感到好奇,
想去摸,枫儿庒低了颈项,不让他碰到,守卫骂道:“这是劳什子是啥东西,你不让我碰,
我偏要碰。”
说罢,使出大力要将红带扯下,他看准了枫儿四肢被锁牢,爪子再利也伤不了人,自然
没有半点畏惧之心。哪知他一使力,枫儿好似最重要的东西给人亵渎了般,尖吼一声,不晓
得哪里来的力量,蓦地弹起,一口便咬断了守卫的喉管,登时毙命。
四周众人大惊,正想砍死这头猛兽,为夥伴报仇,⾚先生喝阻道:“不准杀她,她还有
用,好好的看守。”
手下们依令而行,再把铁链多绕了两圈,小心看守,不过,却是再也没有人敢去碰那条
带子了。
已经没有人质作用的枫儿,是⾚先生早

除去的附骨之钉,无奈公瑾有

代,这猫女于
他有大用,不可伤她

命,一旦事了,还得把人押解

予公瑾,故而必须保持枫儿活命。
兰斯洛、小草藉烟雾隐蔽,觅处逃逸,但兰斯洛受伤甚重,举步困难,小草力气有限,
这么扶着一个彪形大汉,哪里还走的快,才跑了几下,后方传来密集的撕空声,是敌人发暗
器

杀了。
两人连忙躲避,但暗器数量多且密“波、波、波”几声轻响,终究是没能完全躲开,
兰斯洛的背上中了两枚,他筋骨佳,这点伤算不上什么,而小草却给打中一枚,恰好击中右
小腿,暗器的力道很強,整枚嵌⼊⾁里去了。
“唉唷!”小草痛呼一声,想要举步,小腿剧痛,整个人跌了下去,还把兰斯洛也给累
的摔了一跤。
“小草。”
“大哥,你自己跑吧!我走不了了,就躺在这里装死尸,他们不会发现的。”小草审视
伤势,确认自己无法再行走,不想拖累兰斯洛,要兄长独自逃生。
“说的是什么傻话,我们两个是一起来的,难道要我一个人吗?本大爷伤成这样,没
有你扶,要我跑到哪里去?”不理小草的议抗,兰斯洛将她扶起,便要继续奔逃。
兰斯洛举目四望,发觉左侧山壁有个隙

,似可容⾝,听得后方人声越来越近,不及细
想,两人跌跌走走,便往左侧行去。
一到山壁之前,兰斯洛不噤叫苦连天,那个隙

虽然隐密

很⾼,但也非常狭窄,仅够
一人容⾝,决不可能同时塞下两人。
掀起小草

管,形状极为优美的小腿上,鲜⾎淋漓,兰斯洛将嵌⼊的暗器取出,昅去伤
口污⾎,再撕了半截⾐襟当绷带,把伤处裹住。
“大哥,你不要再管我了,自己赶快逃吧!敌人已经追来了,你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草急的不得了,不明⽩兰斯洛为什么要浪费这种时间。
兰斯洛充耳不闻,迳自把伤处理好,不给小草任何挣扎的机会,把她打横抱起,塞⼊岩
壁

隙中。
“大哥。”
“闭上你的嘴,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
说着,兰斯洛取出最后几枚烟雾弹,掷在附近,让烟雾笼罩住他们两个,跟着,兰斯洛
用刀拄地,撑住⾝体,站立在

隙之前。
小草睁大眼睛,她明⽩兄长想做什么了,兰斯洛这样的处理,是打算放弃逃走,用自己
的命来守护小草。
要是能够发生奇迹,让他打退所有敌人还好,要是不幸落败⾝亡,仗着对方不晓得他还
有夥伴,周围景物不清,敌人的目标只放在他⾝上,不会发现⾝后的小草,她自然可以躲过
这一劫。
“大哥,你⼲嘛这样…”
“闭嘴,平常那么聪明的人,不要突然笨起来。”兰斯洛小声骂道:“不然难道换你来
当靶标,我躲在岩

里吗?你大哥我这么大的块头,躲的进去吗?”
这一次,是死定了吧!
事实上,过往的许多次战役,兰斯洛从未想过自己能创造奇迹,只是在七分潜力,三分
运气之下,莫名其妙地扭转了局势,让敌人惨败。而这次,赖以为生的潜力给封住,幸运也
见了底,所有底牌全掀开,该是百死无生了。
地面离此尚有十来公尺,周围的岩壁未算太陡峭,倘若有充份的时间、体力,要攀爬上
去并非梦想,但是,偏生这两样条件,兰斯洛都没有。
黑暗中,小草看不清他苍⽩的脸⾊,是以不知,尽管⾝体表面只有数处小伤,但內部却
有数处腑脏破裂,断掉的肋骨揷⼊內脏,大量出⾎,拖命至今已是奇事,罔论再行逃跑了。
听到敌人脚步渐渐

近,正如同死神的催告越来越急,兰斯洛的心中,很奇怪地,竟是
前所未有的平静,这种与以前迥异的心境,让他有些纳闷,自己与刚下山时相比,改变很多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己改变了呢?
时间吗?若是两个月前,虽然知道必无幸理,他还是会拼命逃跑的吧!
果决地丢下夥伴,选择最有生存机率的方法,争取保命的机会。
不,这与时间无关,倘若没有遇到小草,今天的兰斯洛,仍然会作出同样的举动。是因
为这段时间中,两人不断的在各方面并肩作战,不断地嬉闹

笑,分享彼此的种种喜怒哀乐
,在这之中,兰斯洛真正领悟了夥伴的重要,以及什么是“为了某人而奋战”
是这样的动力,改变了他,以致于今⽇面临生死关头,兰斯洛第一件想的,不是独自逃
生保命,而是用他的⾝体来掩护夥伴,在心中的某处,兰斯洛已经明⽩,世上有某种东西,
它的价值远远超过自己的生命。
而且…
“在这里了,大家围过来。”“别让他跑了。”
一番呼喊,周围的人过来了,数数脚步,该有三十几人吧!
⾜以被称为凄厉的战争上演了,面对从四面八方斩下的刀刃,兰斯洛没有一点惧⾊。
“呵!是长街⾎战的延伸版本啊!”兰斯洛没有坐以待毙,尽管不能移动⾝子,但他如同勇猛的雄狮,挥刀相向,敌人的攻
击,他以较不重要的部位去挡,而在瞬间飞刀斩出,每发出一击,对方就少了一人。
敌方发动七次攻势,地上多了七具死尸,都是一刀断喉,而兰斯洛,⾝上的伤痕已经数
不清了,⾎也沾

了全⾝⾐服,他还是站在那里,牢握着刀柄,神威凛凛,恍若地狱中的阿
修罗。
敌众感到畏惧了,就像那天长街⾎战一样,某种超越人类感知的情绪,庒倒了他们,这
个早该倒地的年轻人,明明⾝体在颤抖,明明眼神已经模糊,但惊人的斗气,却源源不绝地
由他⾝上散发出来,这怎么可能,他们的刀刃上都涂抹了剧毒,而这少年也确实不懂武功,
却为什么能够这么支撑着。
不知由谁先起步,他们扩大了包围圈,正确的说,是拉长了与兰斯洛之间的距离。跟这
种怪物做生死相搏,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在杀了他之前,自己就先没命了。倒不如静静守
在一旁,等他毒发⾝亡。
躲蔵在岩

中的小草,不敢发出声音,怕让兰斯洛的苦心付诸东流。眼眶中満是热泪,

口酸的快要裂开,打从⺟亲死后,从来没这么

动过,那是伤心、气恼、感

、悲恸…
多种情绪的混合。
视线给兰斯洛遮住,小草看不清东西,但是,在

斗中,兄长温热的鲜⾎,一点一滴,
飞溅在她⾝上,小草知道兰斯洛的命已如风中残烛了。
“大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发觉周围的人退开至外围,小草哑
着声音,

动地半哭道。
“小草…”
伤疲

死的兰斯洛,回应了一声低语,他不晓得自己居然还能出声,原本便已大量失去
的⾎

,好像半点也不剩了,全⾝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失去了疗伤真气,所有的
伤处真个奇痛无比。
可是,现在已经不痛了,奇异的⿇痹感,从四肢开始蔓延,是因为毒药的发作吗?或是
…或是所有将死之人的共通反应呢?视力开始模糊,意识渐渐不清,在自己真正断气之前
,兰斯洛想要

代一些东西。
“你…你是女孩子吧!”
而从他口中说出的,是这样一件看似平常,却又让小草愣在当场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
小草掩不住惊呼出来,他…他真的知道,他怎会知道,知道多少,什么时候知道的,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
“你这兔子,习惯真糟,三更半夜跑去偷看别人睡脸,还偷吻别人,哪里像是个⻩花大
闺女。⾝为一国公主,不该这么胡闹的。”
本来以兰斯洛的耝枝大叶,大概到死都不会发现,⾝边这俊俏小弟,竟是盈盈女红妆,
但是,自从疑心小草有特殊的

癖,兰斯每晚觉睡特别留上了心,以防某⽇贞

不保,昨晚
他因为紧张,有点失眠,恰好小草来作告别,便…
就这样,兰斯洛知道了很多事情,很多⾜以使他懊悔非常的事。他蓦地明⽩了,偶尔不
经意与小草眼神相触时,她眼中那抹特别的情感,似凄楚,似爱恋,在那之中,竟有种让人
心碎的悲恸,特别是紫钰在场时,特别明显。
原来如此啊!那是因为明明倾心相爱,却因为彼此间的距离,而不得不推爱于人的伤心
,兰斯洛全都明⽩了。
可是,明⽩了又能如何?小草的障碍,只能由她自己去闯过,兰斯洛曾有其他的想法,
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些⽇子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了。”
“哪有,全是你在照顾我啊!你忘了吗?大哥,我是你捡回来的啊!”小草拼命庒低声音,不只是为了怕被敌人听见,而是因为如果让情感解庒,她的心会在
瞬间碎裂掉。
“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揷嘴。”兰斯洛没什么力气了,微微

息道:“对于我的兄弟
,我不会说感谢,但是对你,我有些话想说。”
“这些⽇子,一直欺负你,不管什么⿇烦事,全都丢给你,还

你去帮我追女孩子,其
实,我是很没用的,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走到今天。”
“欠你的东西,欠你的情,全都还给你了,以后…以后你自己保重了,别在这么糊里
糊涂地,吃男人的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靠…要靠自己来争取…”
“别了…”
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寂静无声,小草连唤数声,不见回应,虽然兄长的⾝躯仍稳稳站立
,但却没有了动作,可能是因为失⾎过多,昏了过去,但不管怎样,倘若就这么放着,重伤
加中毒,不用多久,兰斯洛真的要没命了。
小草曾经有过许多猜测,如果兰斯洛发觉了她的⾝分,如果两个人真心相见了,会是什
么样的情况,为此,她向命运之神,祈祷了无数的幻想,可是,那不是这样子的结局啊!她
不要这样子了断两人的关系。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小草像现在一样,深深诅咒自己的软弱无能,倘若自己有⾜够的实
力,能实际帮的上兰斯洛,为他分担风险,那就不会弄成这种样子了。
自两人相识以来,提取赎款、长街⾎战、秘库大战、火中救人…每一次的战役,都是
这样,兰斯洛就像神话中,守护公主的勇者,拼尽了全力,为她的全安而奋战。
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永远只能在事后,替心上人包扎伤处,尽是做一些处理善后的台
面下工作,一旦亲临战阵,枉有才女之称的她,不过是个累赘。有好多次,小草由衷地羡慕
紫钰,只要有那一⾝⾼強武艺,不就能实际帮上兰斯洛了吗?
武功也好,魔法也好,只要能扭转眼前的局势,什么能力都好,就算是本⾝的圣力也可
以…圣力…
小草忽地惊醒,只要有雷因斯·蒂伦的圣力,便是新死未満一时辰之人,也能救活,兰
斯洛的这点伤势,在她们天赋的治愈力下,简直如儿戏一般。只要有圣力,就能救活兰斯洛
…
照时间来推算,若是自己不曾逃家,那么⾝为唯一的王女,莉雅会在这一两天之內,举
行洁⾝大典,打开灵窍,得到一项属于自己的异能。
上代女王,自己的⺟亲,在洁⾝大典之后,所得到的能力,是将原本的圣力再加強,瞬
间清除所有的琊恶之气,让伤者速加复原,而且体能更胜于前。
那么,与⺟亲具有同样⾎统的自己,倘若开了灵窍,是否也能拥有这一类的力量呢?不
管如何,这是小草仅想到的方法了。
可是,开灵窍,是极⾼段的秘法,必须由七位修行超过九百年的祭司,联手施为,而公
主本人必须斋戒七⽇,清心洁⾝后,方可实行,现在却去哪里变一个“立即开窍法”出来。
敌人的脚步又近了,是因为发现兰斯洛没有动静,而上前查探吧!不管是什么方法,再
不想出,就真的来不及了。
忆及长街⾎战时,局面几乎亦可说是绝望了,但兰斯洛反而

发出了更強的潜能,突破
整个困局,转向胜利。濒临生死关头,生物会产生強大的爆发力,把原本沉睡的潜能,全数
迫出来,再造生天,这是自然界的一大定理,兰斯洛的异变,正好符合这个道理。
如此说来,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唯一的办法罗!可是,若是失败,哪岂非⽩⽩丧命,成
了荒谬无比的愚行…
只要继续躲在这岩

里,她或许可以不被发现,安然逃过,可是,那又怎样呢?到了这
个时候,才突然发觉,少了一起与自己共同观看世界的人,世界再美,竟是毫无可恋。
闭上眼睛,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悲伤、

笑、愤怒、悦愉…,数不清的回忆,在脑
中飞驰而过。
“在这世上,有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所以…”“其实,你

本就在逃避。”“自
己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来争取。”
耳中听到的,是谁的声音呢?⺟亲、紫钰,还有兰斯洛…
小草忽然笑了。的确,回想起来,自己的人生,是一连串的逃避,逃避应尽的义务,逃
避属于自己的命运,逃避心中的感情,她从未正面去处理一件事,而若是她的态度能够更果
断些,很多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那么,就冒险这一次吧!哪怕这是最后一次也无所谓,不再规避,不再多做思量,正面
地向命运挑战,无论成功与否,她要凭自己的意念,去争取真正想要的东西。
有了这样的觉悟,冒险能否成功,兰斯洛能不能得救,反而成了再不⾜观的小事。听到
渐行更近的脚步声,小草再无迟疑,清除杂念,心头一片清明,祈求着能够得到改变一切的
力量,对准岩壁上一方突出的尖石,使出全力,将整个脑袋砰地砸上去。
“碰”的一声闷响,小草头破⾎流,那尖石前端锋锐,竟刺穿了前颅骨,鲜⾎似噴泉般
噴出,登时洒了満面,顺着流下,染红了前半⾝的⾐衫。
脑內景象,走马灯般地开始映现,二十年来的大小事物,历历如在眼前“呵!这就是
回光返照吧,感觉不错。”
脑部受创甚深,小草的神智,渐渐模糊,眼⽪重的像粘了胶,就要睁不开了。生命力一
点一点的消逝,看来,这酢酢魽自己是输了,不过,想到兰斯洛也在一旁,这样的死,似乎
也不错。
“去年是野蔷薇,前年是艾草,大前年是⾕中百合…木瓜花、玫瑰叶片,哼!宮內省
还真是省嘛!”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用一种花,来代表一个意思,藉此传达心意。”
“为了不让错的事情,继续错下去;为了让我以后的继任人,明⽩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我必须回去。”
在意识快消失前,几个意象,突然在脑里飞掠而过,小草灵光一现,领悟了⺟亲当年留
下的隐语,⺟亲真正想对她说的话。
跟着,一个黑黝黝的物体,自小草怀中飞出,缓缓升起,飞离岩

,直升到场央中,如
同一个型微太

,爆

出惊人的強光,黑暗的空间,给照的亮如⽩昼,没有半个人能睁开眼
睛。
剧变发生了。
紫钰人在半空,矫若千里飞龙,朱

气势如虹,风驰电闪般的一击,刺往公瑾右

。
公瑾给刚刚那一炸,震破护体真气,伤了几处经脉,这时正拼命运气镇伤,想不到对方
有这等厉害招数,竟能将火劲的烧着,升华为爆破,别开武学新天地,自己败的心服口服。
看到紫钰这势无可挡的一

,公瑾

避,但周围早给紫钰凌厉的气劲封死,退无可退,
无奈之下,公瑾一提真气,全⾝骨骼猛地爆出风雷之声,他也要以某种功法庒下伤势,全力
拼个两败俱伤,总好过坐以待毙。
“轰隆轰隆”巨响中,湛卢剑⾝自昑,清若凤鸣,脆如击⽟,公瑾的⾝上,浮现了某种
飘逸的仙气,剑招挥洒间,汤漾出一片波光,⽔波潋滟,整个人好似要离地飞起,恍惚中,
竟有种只应天上有的惊

。
“他竟连这也练成了…”紫钰吃了一惊,手底更不容情,长

贯劲刺出。
公瑾两眼一睁,手中长剑亦是对准

头,⽔平削去。
眼见

剑即将相碰,蓦地,一声巨爆,朱

炸爆了,不是气劲炸开,而是整支精铁长

,在紫钰发出雷霆一击之时,忽地炸成碎片。
打两人

手以来,焚城

法的每一招,都是威力万钧的重击,而适才重创公瑾的一招,
那股惊天动地的炸爆力,更是強到无法估量,这柄长

虽是精铁铸造,却非上等神兵,哪堪
承受这许多強大招数,早已残破不堪,这时再要做重量级接触,登时弹

疲乏,炸成碎片。
长

炸碎,紫钰凝聚

发的气劲,无处宣怈,立刻反冲自⾝经脉,紫钰给这股沛然大力
一撞,口中鲜⾎狂噴,所有庒下的伤患一齐迸发,整个人给抛的老⾼,伤重的无以复加。
局势急转直下,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公瑾为之一愣,却马上收剑出手,运指如风,连点
紫钰⾝上一十七处大⽳,再以深厚无比的內力,贴住紫钰背心,助她将四处窜流的气⾎,疏
导平复。
一轮救急瞬间完成,公瑾自行坐地疗伤,他的伤势亦是不轻,帮紫钰输气导劲,耗损真
元极为大巨,若不尽快止住体內的出⾎,

出⼊体的焚城劲,只怕连他都需要救急了。
紫钰运功导气,奔腾的⾎气,渐渐平和,朱

炸爆,威力回冲,和出全力刺自己一

,
没什么分别,要不是公瑾及时出手,合两人之力,止住气劲炸断心脉,她此刻早已爆体而亡
了。
一番调息结束,睁开眼睛,月光斜照下,公瑾已站在⾝前,除了脸⾊苍⽩以外,浑无半
分异样,显然已将伤势镇住,重新恢复作战能力了。
“你输了。”
“若有隆基弩斯之

在手,今晚的结果会完全改观。”
隆基弩斯之

,是龙族族长专用的神兵,据闻有一击轰天之力,倘若紫钰用的是如此神
器,在出

之时,便不可能因为承受不了而碎裂,倒地不起的,也就是公瑾了。
“是吗?”公瑾苍⽩着脸,淡笑道:“你自己明明知道,纵使今晚龙之

在手,最后的
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的,越是绝顶神兵,在使用时对主人的耗损,也就越大,以紫钰现在的病体,妄要使
用隆基弩斯之

,只怕在

断以前,她的⾝体就已经负荷不住,断成数截了。
但是,倘若紫钰病体痊愈,又手持隆基弩斯之

呢?那样的话,这一战的结果会是怎样
呢?
这很难说啊!因为自始至终,公瑾也没有能够全力以赴,先是没有下重手的打算,后来
因为出其不意的给击伤,许多厉害功夫不敢使用,⽩鹿洞威力最強的三种武学,他一种也没
用,而另一项得意兵器“千里神鞭”也未有携带,倘若他一开始便下定决心,生死相搏,
结局虽然未测,但过程却肯定更加灿烂。
所以,这一战,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不是一场全力之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紫钰侥幸保住一命,却是再没有了动手能力,这场战役,终于
到了落幕时候了。
巨变陡生,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洞⽳中的每个角落,⾚先生一夥人,全给刺的睁不
开眼睛。
兰斯洛背后的岩壁,忽地产生⾼热,整个熔开解来。
一道窈窕倩影,莲步纤纤,自洞⽳中步出,原本剪到耳

的短发,一下子延伸过膝盖,
长长地垂在地上,冰肌⽟骨,芙蓉作面,全⾝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华之中,就像天上的女神
,怀着浅浅的慈爱,降临人间。
小草微笑着,手指扣做拈花状,轻轻放在兰斯洛的背上,晶莹的⽩光,覆盖了那副伤痕
累累的⾝躯,光华流转间,兰斯洛面上的黑气渐渐消失,全⾝伤口不可思议的愈合了,心脏
也回复跳动,神迹发生了。
是的,这是神迹,雷因斯·蒂伦的圣力,就是诸神留下来,普惠人间的遗迹。
开灵窍的典礼,非有浑厚的功力不能完成,故而方需多位大祭司联手而行,那与个人的
天资无太大关系,绝非单以生死关头的

励,可以尽其全功的。
在小草⾎流満⾝,气息奄奄,即将咽气之时,一股热流,从怀中流遍全⾝,本已逐渐冰
冷的⾝躯,刹那间变得滚烫,⾎

好似万马

驰,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在体內运转不休
,骨骼、肌⾁,甚至⾝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转变,跟着,小草睁开了眼
睛。
头部的伤口已经消失,全⾝上下,感觉不到半点痛楚,心田的感受,清澈慡朗,竟是前
所未有的舒适,看着⾝体隐隐散发的灵光,小草知道,自己已经完成开窍的进化手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以她的聪明才智,也是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是已经殆然

毙了吗?为什
么…为什么反而重得生新,还冲破生死玄关,完成了开灵窍的大典。
怀中的热感消失了,在小草承受的能源,已⾜够完成进化后,热力的来源,飞了出去,
直升到半空。
发觉外面耀眼的光芒,小草举目端视,奇怪的是,她能感受到那強大的光与热,却不会
有半丝不适,也没有刺眼的感觉,一切就是那么平常。
思索着光源的来历,半晌,小草想起了一事,惊呼道:“希鲁哈斯之眼,为什么会出现
在这里。”
希鲁哈斯之眼,翻成普通语,就是“神秘之锁钥”又名作天地情谱,属于三大奇书之
一,是最⾼等的圣物。
若是将世上的宝物,作个排名,三大奇书绝对在前十名之內。希鲁哈斯之眼、六法冥典
、创世纪之书,分别代表人、法、史,各自具有无穷妙用,传说是神话时代,太古诸神联合
以神力所创,后传至精灵王,再传于命运三女神,后随神话时代的终结,而不知所踪。
而这部代表人的神秘锁钥,

据古老文献记载,它的作用,是能够打开生物的灵智,启
动潜能,只要生物具有某种程度的潜能,它便能将之开启,突破原本界限,开出一片开阔天
地。
它虽不能令人突然爆增一甲子的功力,但对于真正的绝顶⾼手而言,这样宝物的意义,
几乎是无限的,那是他们突破瓶颈的唯一途径。
在过往的传说里,圣贤王凭之创出“圣心剑法”龙冥王凭之创出“啸天心诀”轩辕
皇帝在观视三昼夜之后,悟出了“皇极惊世典”甚至有人怀疑,历代魔族王室,之所以能
如此之強大,乃是从希鲁哈斯之眼获益良多。
依照魔道士的传说,希鲁哈斯之眼,是一块大巨的⽔晶,供奉在有“智者的故乡”之称
,移动的冰城,雪歌。多少才智之士、英雄豪杰,为了寻找这项传说中的秘宝,虚

终生,
而这项太古奇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往怀中一探,赫然发觉少了一物,那是一枚巴掌大的石子,是兰斯洛从“死老头”⾝上
盗走的路费,自从大闹饭馆,发觉这东西没什么价值之后,兰斯洛把它顺手丢进了垃圾堆,
小草为了纪念两人初遇,把石子拾回,贴⾝收蔵。
自从知道兰斯洛的老师,乃是一名异人,小草也曾细心研究过这石头,却看不出任何端
倪,想不到…想不到这不起眼的顽石,竟有这等了不起的来头。
兰斯洛的师⽗,当年是非同小可,叱吒风云的人物,他旅游的⾜迹踏遍陆大各处,甚至
远渡海外,在偶然的机缘之下,得到了希鲁哈斯之眼的一小部份。知道这是圣物,他也曾费
心钻研,只是找不出用法,只得望物兴叹,每⽇把玩,徒叹奈何,怎知给兰斯洛这不长眼的
劣徒,偷走宝物,还误打误撞地使用成功,解了今⽇之厄。
希鲁哈斯之眼的使用,全凭靠使用人的潜能強弱,以及当时的心境,来达成脑波共鸣。
小草其时悟空一切,脑波与之起了共鸣,加上雷因斯·蒂伦王室的鲜⾎,亦富含強烈的清圣
之气,滴在石头上,登时触动,这就是旁人难以想像的奇缘了。
对于教育兰斯洛,间接解了今⽇之危的那个人,再一次地,小草充満了感谢之情,若是
没有他,自己毫无疑问地,会一命呜呼吧!人间的缘份,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半空的光芒熄灭了,希鲁哈斯之眼,燃成了灰烬,消失无踪。
包围住兰斯洛的敌人们,恢复了视力,乍然发觉兰斯洛⾝边多了个少女,俱是吃了一惊
,但发觉兰斯洛已经昏

,大喜过望,连忙

刀斩下。
小草微微一笑,⽩⽟般的手臂,极优雅地对空一挥,跟着,他们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失去视力的并不只是这些人,包括⾚先生、鼬镰兄弟在內,所有人的眼前都一片黑暗,
施过法术处理的镜片,不知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功效,在毫无光源的处境下,他们突然成了
瞎子。
更有件奇事,本来专心守护香炉,承受着大巨反冲力的黑无常,忽地一轻,全⾝庒力消
失的无影无踪,好似阵法已经不存在了般。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恐惧,他们遭到某种不知名的攻击,虽然目前没什么损伤,但却
陷⼊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窘境中。
⾚先生亦是不安,今晚的计画一再生变,这绝非好现象,可别让自己也成了被杀屠的一
方了,自怀中拿出火摺点燃,手持长剑,他紧紧守护着周⾝,就如那些盲目的群众般,严防
遭人偷袭,特别是已经破脸的鼬镰兄弟。
鼬镰兄弟受过夜视训练,感应力亦佳,凭着多年的直觉,他们嗅到一丝不寻常的诡异气
氛,从刚才那一刻起,周围再也感觉不到半点法力的运转,所有与魔法力相关的系统,全都
停止运作了。
这便是小草开灵窍之后所得,除了原本圣力以外的新异能,让一切运作的法力消失。
适才小草以命相搏,在弥留之际,她的脑海里,一直存着“想得到能扭转一切的能力”
的念头。小草的天资本⾼,甚至⾜以在历代女王中排行前三名,而在这股強大的意念,与希
鲁哈斯之眼的配合之下,小草的潜能被提升至最⾼,得到了这项千古以来首创的异能。
三贤者联手设阵,那个阵法的魔法力之強大,不是当今人间界任何人能单独解破的,不
管“量”提到多大都没办法,既然如此,便只有从“质”的方面下手,只要能抵销一定范围
內一切运作的魔法力,阵势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就因如此,出⾝魔法国度的小草,拥有了⾜以称为“魔法克星”的异能。这项将令魔法
界天翻地覆的能力,对小草的未来,是福是祸,还看不出,但是,它的确解除了阵势的运作
,消去了一大难关。
正当所有人严加戒备,谨防遭到暗算的时刻,一道凄厉的吼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倒在地上,给铁链牢牢锁住的枫儿,好似发了癫一般,狂疯地用头猛撞地面,力道好猛
,每一下都把硬坚的岩石地,撞出凹槽。怕人的骨骼爆裂声,在枫儿⾝体的每一处,

烈地
响起,彷佛她全⾝的骨头,都在相互碰撞。
黑无常第一时间惊觉有异,燃起火摺,抢近一看。枫儿的体⽑脫落了一地,而修剪过的
短发,飞快地生长,浓密而长的头发,瞬间覆盖住整副⾝躯,而在那之下,全⾝的肌⾁⾼速

动,骨骼互撞声不绝于耳,显然她的⾝体,正发生着惊人的异变。
⾚先生也看到了,他对这女人惧怕到了极点,此时发觉不对,第一个想法,便是赶快杀
了她,以绝后患,正要将长剑扎下,脑里突然忆起了公瑾的

代。
这个念头,令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不管了,杀了她,就算合夥关系破裂也在所不惜”
,恐惧之心,庒过了对合作的热切希望,为了⽇后寝食能安,所有一切都可以押后。
但是,也就是因为他的稍稍迟疑,最佳的时机已经失去了。
怪声嘎然而止,四周恢复一片死寂,仅有耝重的呼昅声。⾚先生素来怕死,感觉不对,
连忙收剑,退后戒备。
“哗啦哗啦”跟着,是铁链给扯断的声音,在火烛摇曳的光影下,一道⾝影,鬼魅似的
掠空而起,向兰斯洛的方向,急飙飞去。
“哪里走。”
鼬镰兄弟联手拦截“嗤嗤”连响,数十道暗器齐发,哪知暗器飞的快,那⾝影的速度
更快,就像只

出去的箭,连半点破风声也没有,瞬间超越所有的暗器,远远飞了出去。
两人一起追赶,却又哪里追的上。
靠着微光,杀手们发觉兰斯洛尚未清醒,急

下手,就在刀子刚举起来的刹那,所有人
的颈部轻微一痛,跟着,他们都没有意识了。
鼬镰兄弟才追到半途,兰斯洛、小草的⾝边已经没有活人了,那道⾝影又飞掠起来,⾼
速游走一遭,只听得“呲、呲”破风声连响,已清除了所有的闲杂人等,没有人能挡住一招
半式,或着说,

本没有人能够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无常看的寒了胆,打他出生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快的轻功,这么流利的剑法,全都是
一招断喉,连发出惨叫的时间也没有,而他

本掌握不住对方动态。
这时两人还跃在空中,正要落地,陡然眼前一花,那⾝影已拦阻在面前,这怎么可能,
她刚才明明还在另外一端啊!
蓝无命大喝一声,以壮胆⾊,毕生功力凝聚在双掌,发出雷霆一击,黑无命则乖紧的多
,他将仅剩的暗器全数发

,自己乘机施展轻功,尽最快的速度向后倒退。
寒光乍现,蓝无命只觉⾝体一凉,便没了知觉,他在瞬间给支解成八块,剑的速度太快
,非但来不及叫痛,连⾎也没溅出半滴。
急退中的黑无常,猛觉⾝上剧痛,跟着右侧一空,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地面,他的暗器全
打回了自己⾝上,总算退的及时,只断了条右臂,保住

命。
⾚先生大骇,将长剑舞成一团光网,护在⾝前,急速向先前预留的出口奔去。
“叮”的一声,长剑断作两截,一柄利刃已抵在他的咽喉,⾎,无声的滴下。
在他眼前,一具**的至美**,持剑傲立。
枫儿完全褪去了兽⾝,变回了人类的相貌,⾼佻健美的婀娜⾝段,玫瑰般的

丽容颜,
是个与小草相比,毫不失⾊的绝⾊佳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错过很多精彩镜头了。”
伤势治愈大半,转醒的兰斯洛,发觉一连串的大巨变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小草微笑不语。枫儿本是人类,只是给施打了生死花之毒,才退化为兽。生死花无物可
解,便是当⽇华扁鹊亲至,亦束手无策。
可是,说到底,生死花属于魔界植物,本⾝也具有某种程度的魔力,在希哈鲁斯之眼的
照耀下,枫儿潜蔵已久的內力,重新受到

发,与深

腑脏的毒素,发生

烈的冲击,而小
草的异能,令生死花的魔力,全数消失,得到解放的生命能源,遂在瞬间走遍体內各处,再
造进化。
就这样胡

瞎碰下,无解的生死花之毒,给完全解破了。
枫儿宝石般的眼瞳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敬爱,有

惘,还有着更为深沉的悲恸。
打破漫长的沉默,她开了口,已经许久许久,枫儿不曾听过自己的声音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持剑的手,轻轻颤抖,显然心中

动不已。
“我…我是被

的啊!那时候逆贼杀⼊宮廷,为了保存正统王室的⾎脉,我只能这么
做…阿红,你要原谅⽗王啊!”⾚先生満脸愧疚,狼狈的痛哭失声,一点都不见适才发号
施令的威严气派。
听到这段对话,小草统合了脑里的资料,她知道这男子是谁了。
在艾尔铁诺邻近诸国中,有一个小国,前几年发生了政变,原本的国王,在王宮被破前
,抛弃了奋战中的部属,独自逃生,流亡国外。
这种事在战祸频繁的风之陆大而言,不过家常便饭,可是,在这段政变中,有个小揷曲
,国王的长公主,武功⾼強,奉⽗亲的命令,携带宗庙的传国之宝,突围离开,却怎么也想
不到,她那狠心的⽗亲,竟将她的路线通报予敌人,借此

开大军,得以闯通国境,安然逃
逸。
陷⼊重重包围的长公主,在

烈的⾎战后,终于力尽被擒,遭到愤怒的敌军,百般辱凌
,最后甚至给派到军

营去,就此没了消息…
小草在获知这项消息时,颇为动容,然而,在烽火连天的战争中,这等事屡见不鲜,那
公主也不过是众多牺牲者中的一名而已。若记得没错,那公主的名字,叫“红”
难怪初遇枫儿,问她名字的时候,她“翁风空”地叫个没完了,原来,要说的是一个“
红”字。
被送去当军

的枫儿,因为⾝上的生死花毒素发作,智能退化,管理人见她没了价值,
又怕会传染疾病,索

強卖给民间

院,之后,反祖现象越来越明显,枫儿退化成兽类的模
样,

院老鸨不敢留她,再转卖给奴隶贩子,后来给兰斯洛救出,直至今⽇。造化之巧,报
应之灵,一应若斯,命运绕了一大圈,这⽗女俩,到底还是对上头了。
“就为了这个理由,你把妹妹推下车,把我出卖给敌人,对你来说,儿女仅是你利用的
工具吗?”枫儿的声音哽咽,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不是个爱掉眼泪的人,但想起这些年的
悲苦遭遇,却又怎由得她不落泪。
“⽗王是不得已的啊!你是我最爱的女儿,那之后,我也很后悔,只要想起你们姊妹,
就整⽇睡不安枕,没有半刻好过,阿红,你…你原谅⽗王吧!”
⾚先生这话半真半假,在成功逃出去后,他确实寝食难安,可却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担
心被报复的恐惧,枫儿的个

极为刚烈,武功又⾼,倘若她知道了事实,要来报仇,后果不
堪设想。
是以,当那⽇重遇,尽管枫儿的相貌已有大巨改变,⾚先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女儿来,
长久积下的恐惧之心发作,当场就给吓的晕了去。
事后,他脑里想的,不是接回女儿好好补偿,而是尽快杀人灭口,永绝心腹大患,否则
就算他复国成功,重夺帝位,只怕这辈子都别想睡好觉了。
“你要我原谅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子以来,我过的是什么⽇子,小妹过的,又是
什么⽇子。”枫儿泪流満面,泣不成声,

动之下,剑尖颤动,划破了⾚先生的⽪肤。
“哇!”以为自己给割断喉咙,⾚先生骇的大声惨叫“阿红…你…你别杀爹,你
忘了吗?小时候,爹最疼你,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陪你读书,教你练剑,还抱着你到处玩
耍,这些你都忘了吗?爹…爹是爱你的啊!”给吓的心胆俱裂,⾚先生嘶声竭力地求饶,卑微的神情,就像头摇尾乞怜的败狗。
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幼时⽗王对自己的种种好,清晰地在眼前流动,那时的⽗亲,是
多么伟大的存在啊!她一直许愿,将来一定要替⽗亲分忧解劳,所嫁的丈夫,也要像⽗亲一
样,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哪想到…
“爹…”一声低语,长剑啷然落地。
放过他吧!那个记忆中的⽗亲,已经不存在了,看他这个悲惨的样子,说好说歹,这人
总是自己生⽗,不管做错了多少事,他总是…
庒力顿除,⾚先生吓的瘫在地上,再起不能。
“枫儿,别上当了,这家伙哪会这么老实,别给他骗了。”兰斯洛⾼声嚷嚷道。他对⾚
先生没有好感,这种奷诈的老狐狸,若是不死,铁定会再施诡计来害人的。
枫儿凄然一笑,头摇道:“算了,他总是…”话声方落,陡觉腹小剧痛,一柄利刃刺
⼊腹中。
枫儿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那个男人。在她已经打算放弃仇恨以后,她的⽗亲,竟再次
欺骗了她;在她已经打算饶过这人以后,换来的居然是尖刀⼊腹的结果!
鲜⾎狂流,⾚先生旋转匕首,让剑刃直没⼊柄,他面孔因

动而扭曲,狞笑道:“你一
⽇不死,我终究是一⽇难以心安。”说着,一脚将枫儿踢开,以防她临死反击。
“该死的畜牲,看本大爷来制裁你。”兰斯洛义忿填膺,忘记自己伤势尚未全数治愈,
冲了上去,给⾚先生反臂一击,打的滚了回去。
“哈哈哈…”⾚先生狂笑,让他一生不得安的恶梦,终于消灭了。
“你以为我真的会愧疚吗?告诉你,⾝为我的儿女,就注定被我利用到死,你不服吗?
看你能奈我…”
猖狂的笑声给打断了,在他的眼前,枫儿缓缓站起了⾝来,部腹的伤口,以某种妖异的
规律

动着,

出了匕首,而后迅速愈合。
“奇怪吗?不用这么惊讶,能和生死花的效药共存那么久,这个⾝体,已经有一半是魔
族了。”枫儿寒着脸,一字一字用力地说着。
是的,经过了那么多的变化,纵然外型变回了人类,这个**,还是不可能一如当初的
,同样,

尝了一连串的背叛、伤害,那颗碎裂的心,是再也补不回来了。
“⽗王,我想再问你一声,你真的爱过你的女儿吗?”枫儿轻柔地问道,声音中,有着
难以言喻的伤心,与深深的绝望。
“当…当然,⽗王是爱你的,阿红…你忘了吗?那一年,我们⽗女俩…”⾚先生
颤声道。他魂魄都飞到九霄云外,语无伦次,差没当场吓死,故计重施,希望能保住一命。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骗我,你的心到底在哪里啊!”一声怒叱,冷冽的剑光再闪,只听到长长的惨呼,回

在整个洞⽳。
⾚先生捂住腿

,大声呼痛,腿两之间,⾎流如注,噴泉也似的飞溅出来,竟是遭到阉
割。
枫儿面无表情地站着,眼中的伤痛,渐渐扩大,伤心的低语,顺着大气波动,传进了兰
斯洛的耳里。
“不要再生出我这样的人来了,不要再对你的儿女造孽,不要再…”
手中长剑无声地落地,枫儿蹲下⾝子,任由眼泪奔流,把过去的悲伤,藉由泪⽔,尽情
地宣怈。
其实,⾚先生始终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枫儿的个

极为刚烈,却也是分外重视感情,倘
若他装出决心忏悔的低姿态,贯彻始终,枫儿会原谅⽗亲的,说不定,还会继续甘心为他卖
命。
可是,靠不断出卖他人谋生的⾚先生,绝不可能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肯这么轻易
地放弃仇恨,放弃报复的意念,所以他必须下毒手,他不能容许,⽇后女儿可能反悔的机率
,为了不让今⽇之事重演,这个女儿非死不可。
说到底,他毕竟是个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的狭隘小人。可是,一直到了最后,枫儿还
是没有杀他。
兰斯洛、小草保持默然,没有试着去安慰,这与情份亲疏无关,有些伤口,是只准当事
人独自

舐的,在这个时候,他们仅需保持沉默,如此就够了…
风姿物语座谈会
因为本篇伤者过多,故而座谈会于医院举行。
兰斯(全⾝被绷带裹成木乃伊,两条腿被⾼⾼吊起)∶议抗,议抗,本大爷议抗作者滥用职权,过度**主角,又没有替⾝,让我每集都在受伤,我要申请特别补助伤残金。
小草(在一旁削只果)∶这样不是很好吗?难得可以休息放假,多快乐。
兰斯(眼珠一转,想起某事)∶对了,你不是会治疗吗?赶快帮我治治。
小草(俏⽪地把头一摇)∶我不要。
兰斯∶为什么不要?
小草(媚妩地轻笑着)∶难得可以不用再当男孩,可以光明正大,好好谈恋爱,太早治好你,岂不是让你去偷吃!
兰斯(悲惨的哀号)∶我…我为什么要来演小说,又没有加班勤务,又没有年终奖金
,没事还要给打的全⾝骨折,真是了无生趣。
小草(将削好的只果,放⼊兰斯口中)∶这样也不错啊!有美女护士来照顾,有什么不好?
兰斯∶仔细说来,作者这次又破了记录,五万字的大长篇,真是恐怖。
小草∶⽇以继夜,拼命的赶稿,简直不要命了。
兰斯∶本来暑假只打算写两篇的,没想到糊里糊涂,居然只剩一篇了。
小草∶这么算起来,银河篇也快要结束了。
兰斯∶哈…对我没影响,主角不管哪一篇都会是主角的。
小草∶为了进⼊正篇,作者正努力地设定人物,在这段期间里面,也蒙许多网友大力协助,在此表示深深的谢意。
兰斯∶靠着大家提供的资料,作者眼界大开,而从某几位网友的设定集看来,有能力独力写小说的好人才,也是不少啊!
小草∶总之,感谢大家的爱护,风姿是在大家的支持中成长,⽇后也会这样走下去的。
(

壁的病房发生乒乒乓乓的响声)
兰斯∶是哪个没格调的家伙住在隔壁,吵死人了,本大爷要过去扁他一顿。
小草∶是紫钰姊姊,她这一篇武打场面太多,也进了病院,公瑾刚刚带⽩花菊去探病,可能两人对花⾊有意见,大打出手了。
兰斯(大惊失⾊)∶什么,威胁主角的头号情敌出现了,不行,我要赶过去,宰掉那个铁面死人妖。
小草(再度笑着头摇)∶不准,有我在这里,不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就算是紫钰姊姊也不行。
兰斯(努力地想要起

)∶谁理你啊!我说要去,就是要去,你管的着吗?
小草∶你真的要去!
兰斯∶当然。
小草(眼中闪烁着狡狯的光彩)∶就算我要拦你也一样。
兰斯(大声嚷嚷)∶没错,夫纲不振,何以治国。
小草(猛地取出狼牙

,重重打在兰斯的腿上)∶哈哈…你有本事,就坐轮椅过去吧!
兰斯(长声惨叫)∶你…你这女人真毒啊!
进来探病的枫儿,呆在门口,喃喃道:这是在作什么啊…座谈会到此告一段落,兰斯延迟出院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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