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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教堂
 除了外国进口的生活必需品以及外文字、响乐和去教堂,我对于舶来的文化,历来没有好感。虽然有民族情结作祟,但是,更多的是,我不欣赏文化的大国沙文主义,更不愿妄自菲薄。

 是童年家里凭票买来的9英寸的⽇本彩电,让我从耳朵收听广播里解脫出来,眼界拓展到耳闻目睹的二维空间,虽然我对⽇本的仇恨并没有任何减低;是朱生豪、草婴借助文字翻译和转换,把莎士比亚、托斯妥也夫斯基的作品一一注⼊我脑海心田,我知道了蓝眼珠的人也并非全部是蛮夷不化;是海顿、巴赫的响乐,与舂⽩雪一起感动了下里巴人的我!

 有人说:好的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好的音乐是流动的建筑。我认为:教堂这种建筑形式本⾝,就是最匪夷所思的文字符号和文化载体,它不仅催生了宗教的产生和普及,也使音乐进⼊了崭新的境界。但是,‮国中‬传统的以孔庙和关帝庙为核心的社区居住文化,却并没有因为建立‮谐和‬社会的口号而被挖掘,反而堙堙无闻了。

 记得我头一次去教堂,还要追溯到80年代末的‮海上‬。那是个平安夜,懵懂地走进教堂,那⾼⾼的穹隆顶,舒展开诺大的空间,使我觉得渺小异常。当一品红渲染的气氛在‮大巨‬的空间弥散着管风琴与信徒歌声时,我所有的疑惑、孤独,甚至连仅存的思考能力也一起消逝和蒸发了。

 欧。亨利写过的《‮察警‬与赞美诗》里的小偷,仿佛就是那时的我。心里的腌杂被管风琴里飘逸出的乐声过滤漂洗了一翻,骨子里的对生活的厌倦被虔诚的演唱甩⼲熨烫了几回。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从此与圣诞和平安夜紧箍咒般系挂胶合在一起了。

 后来,经常去哈尔滨,也许是因为哈尔滨有“东方莫斯科”之称,那里的教堂特别多特别⾼特别大,那哥特式的圆顶,总是在都市街头林立的⾼楼大厦隙,不经意里露出溢彩流光的一角,惑着我匆匆的脚踵与回眸。

 ⽩天没有时间去教堂,就早早从宾馆爬起来,也许是共产员的缘故,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到比邻的东大直街教堂。作为去教堂最年轻的我,居然与那里年老体衰的善男信女们一起聆听和歌唱。几乎与古稀耄耋老人成为同道了,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拉拢”我⼊教。

 实际上,他们本不是我最早的传经布道者。我大学徐永年老师的爱子,是‮海上‬早慧的绘画天才,其⽗子俩都是我的“忘年”我们在文学艺术上流甚笃,但是,老人是道家门生,儿子是基督徒,我则什么都将信将疑的。他们全家远赴澳大利亚之后,仍然经常给我邮寄基督教资料,我总是摸棱两可、莫衷一是的。

 几年前,⺟亲开始信奉基督教,也许是久病的⾝体,也许是儿女除了寄钱不能叨陪鲤对,也许是她不认识字更接近宗教的精神,她对基督教的虔诚超过我们家所有人。

 ⽗亲是50多年龄的布尔什维克,当然是不可能与她“同流合污”;姐姐是无派人士,也从来没有动过加⼊什么宗教信仰的“雅兴”;我是公务员,只能为‮府政‬工作,与这样的信仰也是无缘的了!

 于是,⺟亲就去循循善刚刚上大学的外甥,竟然真的让这个初涉人世的孩子真的“⼊瓮”了!每次外甥放假回来,⺟亲特别开心,因为他们祖孙俩除了亲情之外,多了别样一致的宗教情怀!

 不久前,我回家看望了⺟亲,看见她在我远游好久之后,仍然精神矍铄,⾝体比去年还好!我探问⺟亲其中奥妙,得到的回答是,有上帝保佑!

 虽然,我喜去教堂,但从来没有相信过上帝会来拯救我们⾝处异邦的⻩种人!况且,天堂理论上的空间实在有限,怎么能容纳得了这么多信徒嗣后都去那里栖息?

 但是,我昨天还是去了大连1925年修建的小教堂,这次去教堂不是为了听赞美诗,又不是去附庸风雅,更不是以信徒的⾝份去晋谒朝拜。只是因为⺟亲每周2次召集兄弟姐妹一起聚会,通过忏悔祷告,⺟亲生命和健康最大限度地被发掘出来了。

 让信教的⺟亲长寿康健,摆脫疾病的纠,是我破例去教堂因缘。那时的我,放弃固有的所有疑虑,比信徒还信徒,倾注了自己所有的虔诚笃信,并许了从未尝试过的愿。

 明年夏天,倘若⺟亲如约来到大连,我们全家团聚一起时,我会努力写出另外一篇更加虔诚的文章,焚香祭奠给冥冥里给⺟亲生命以安详的那片广袤无边的海与天!

 2006-12-26  m.uCc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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