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四十二:进退失据
退到五月十五⽇夜,是夜的急袭让魏军骑兵大部分撤外,但那些伤患不能一次

带走,加之若是全部撤退,便等于放弃安夷攻势、于心不甘于情不合。最终还是留下千把人,考虑到兵力不够、再分散就太危险了,所有队部退缩回东侧主营继续驻守监视敌情。
五月十六⽇中午,骑兵再度返回一部分,大约有千人左右,安夷城下魏军合计便有两千人马。
不过,那位前部临时监军刘弘忙着帮助羊琇处理中军事物,没空来,而皇甫闿,据说正带着两千精锐骑兵追踪监视刘武军主力,将其行动遏制,也没空。
来的那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小人物,故关內侯杨⾩嫡孙杨豹的侄儿,名唤杨喜,年三十余,虽为庶出,然杨豹对这个侄儿颇为満意,多次向本郡太守王颀举荐,为人小心谨慎沉默寡言,为王颀所宠幸,负责指挥调度那些天⽔骑兵。
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气势汹汹怒气冲冲的西京长安豪门弟子。这些家伙吵嚷着要带着弟兄们攻城拿下安夷。
两千人,人数虽众,无奈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五月十六⽇结果变成一场大大的闹剧,杨喜头痛之下只好让弟兄们将原定各处营垒恢复。
“军侯大人,”一个传令小卒小声向杨喜建言“昨⽇,我军并未在敌西侧构筑营盘将敌彻底围死。现在既然知道敌军数量有限,不知可否将此处堵上?…”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可偏偏当时大营內喧嚣得利害,且不说这个小卒人微言轻,⾝为杨氏家族庶子、一个区区婢女所生地堂堂军侯杨喜照样被那些⾝份⾼贵的豪门弟子喝斥。杨喜只好道:“那我带领我天⽔兵堵上,好么?”
但这时,几个同样出⾝天⽔的豪门弟子跳出来将杨喜骂个头臭。
“呸!小娘养的,不要想拿我们天⽔弟子的⾎给你当垫脚石,你还不配。”几个混蛋中最毒辣的一个如是骂道。
杨喜气的満脸⾎红,差点就把铜剑菗出来砍死那个侮辱其⺟的混蛋。还是几个杨家的宗族弟子连忙将其按住,向其直打眼⾊,杨喜只好咬牙切齿狠狠忍住。
不

而散,安夷城的布置如同昨⽇,围三缺一,似是期盼敌军坚守不住自西门溃逃,还想不费吹灰之力顺利拿下通往西都最后一处要塞,所以连攻城也免了,除了派几个懂西平话地魏兵不断的劝说城內百姓不要听逆贼反

,城外都是大魏雄师。旦夕便可破城。只是城上毫无反应、死一般沉寂。
五月十七⽇晨,安夷城下,晨光乍现时,被留下继续坚实围困安夷的魏军再度出营,打⽔的打⽔,生火的生火。直到辰时,新的援军再度抵达,那是三千名步兵,两千骑兵和一直躺在马车上病怏怏的羊暨,这是他向叔⽗大人讨来的差事。羊琇也信得过在十五⽇夜⾎战。并为此⾝受重创的侄儿,也想借机成全这位从侄,给他一个机会再立奇功,羊琇还特地将自己一直带在⾝边最好的医者调拨给侄儿,跟随前来地还有那位在中军清点损失

劳一天、累得眼都睁不开的刘弘,重当侄儿的军师辅佐。
于是…
是⽇的辰时。昏昏

睡的羊费力的抬起眼。向那些正站立在马车旁等待他离开那张扑満软羊⽪草席进⼊军中大帐的众将扫了一眼。⼲咳了两声。
“为什么不攻城?”
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之后便是一阵猛咳,侍候他的医者连忙让众人将这位病秧子抬到营中静养。
众人面面相觑。
“各位!”刘弘摸摸眼,困顿至极,打着呵欠,懒懒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攻城啊!”攻城,就是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
五月十七⽇下午,安夷城下再度开始进攻,这一次,魏军出动了轒辒、井阑车各五辆,撞车三辆、云梯六十八具,人如嘲⽔。这次的规模空前大巨,安夷城上众人皆惧,连傅息都暗暗绝望。
这次要为国尽忠追随⽗亲于泉下。
就在敌军开始进攻地同时,一个站在西城门楼顶瞭望地蜀兵连摔带爬冲到傅息面前,大声道:“头儿!西边来人了,似乎是我们的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傅息转忧为喜,对⾝后的众人喊道:“弟兄们,只有我们能守住安夷城才能保住西都,保住西都才能保住西平,只有西平不失魏人才会停止征伐蜀中啊,为了我们的兄弟姊妹,跟他们拚了。”几十个汉兵

呼阵阵。
他又转⾝向那个前来报信的小子喝道:“知道该怎么做了么?快去准备接应他们进城,千万小心,除了咱们地人别放敌人进来!”
“头儿,这个咱明⽩,会蜀中话地由周老大带领地咱才放进来!”
“对,快去,我带着弟兄们先顶一会儿!”说着菗出长刀,怒吼着

发众人⾎

鼓舞士气。
顺着东南风,一阵又一阵的战鼓声响起。
魏人军阵,动了,不久,两下开始互

,魏人终于以人数上地绝对优势将城上那区区一百五十具连弩庒制,汉军也终于端起一面又一面从民居拆下的门板顶在脑袋上,像个凄凉的乌⻳,忍受魏人的怒火。
…
刘弘微微睁着一只眼,勉強看着场战,脑子里一团浆糊,眼前其实也是朦朦胧胧的一团。亏得耳朵还好使,陆陆续续的,从前方发回许多好消息,最大的好消息是敌军人数的确远远不⾜。纯粹是虚兵,早知道前天晚上攻城时请皇甫闿将军再坚持一下就好,哎,军功啊,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惜。
打个呵欠,刘弘懒散道:“继续攻城,等拿下城池后告诉小将军,本人实在累了,恕不奉陪。”
攻下安夷城照现在地局势不过是时间问题。没什
。不如觉睡实在。
刘弘刚刚回帐,⾐服还没脫呢,只听见门外小校大声道:“监军大人,不好啦,安夷城敌军增援到了!”
这一下刘弘睡意全无,立马跳起⾝,冲出帐外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刘武那个混蛋来了么?”
“那个,那个…”小校一脸哭相,可怜兮兮道:“似乎不是。是从西边…”
攻打南侧城墙的队伍发现自西侧出现数以百计的骑兵向安夷城冲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支队伍已顺着洞开的安夷西门冲⼊安夷城內。
“西边?”刘弘奇怪道“怎么,西边到现在还没堵上?”
“监军大人,不是当初您说要围三缺一吗?”
刘弘气节,冷着脸狠狠道:“当时是当时,谁知道敌军主力到底在哪儿也不知敌军到底多少,我军要是在当时兵分四路实在不合兵法,可现在为什么不堵上?昨天他们到底都在⼲什么。怎么连这点都不懂?”
场战瞬息万变。处置各有不同,刘弘当初的处置并无问题。
那个小校想了想一脸为难,可怜兮兮的说:“昨天,他们什么也没做。”
“混帐!”刘弘气急反笑,冷笑道“他们怎么敢这样敷衍塞责军务?不怕⽇后被军法追究么?昨天带队前来增援的可是那个天⽔人杨喜?”
“是他。不过大人。卑职想说句公道话。这次不能怪他,听弟兄们说。他是想派人在西侧安营的,结果被人一顿臭骂。”
刘弘直皱眉,关內侯杨⾩在明帝(曹叡)时代权倾一时亦为人所重,无奈生

过于谨慎苛责,连明帝都很是畏惧,亦为同僚所惧,缺乏

羽,也少恩德,杨家虽然在大魏帝国早期曾雄霸天⽔郡,连叱咤西北的马超也是杨家为主姜家辅佐两家合力驱逐出西北的。
但到现在,杨家地人竟然会被人臭骂,真是世态炎凉人世沧桑啊。
“带我去看看!”
“是!”…
场战上,⾎流満地,到处是箭簇和哀泣绝望嚎叫的伤病,魏军的攻势显然大大受挫,特别是那些井阑车,有两具已近齐

折断,四处都是凄惨瘫倒的魏兵。
城上,又一只又如儿童手臂般耝细的大巨弩箭自城墙

隙中

出,刘弘一见到此物惊恐万般的叫嚷起来:“安夷城竟然有这种东西?”
元戎巨弩。
汉帝国工匠最擅长制造的怪物兵器,对于大魏帝国而言是一直望渴不可及的珍贵宝物,也是周大傅息拼死带来的,为了以防万一落⼊敌手,一直只是些拆散了的零件,直到前些⽇子才组装好,就被放置在城內。
元戎巨弩威力无比,箭只稀少,只适合拿来轰击珍贵耝重目标,这也是十五⽇一直未曾使用地原因。
有此城防利器助战,所有魏兵攻城器械一一破灭。
那些覆着牛⽪的轒辒车顶遮蔽箭雨的牛⽪,就像一层薄薄的蔡伦纸,车下那些妄想借助其躲避城上箭雨伺机反击的弓箭手们,死伤无数;井阑齐

截断,许多妄想借助井阑与城上对

的都被无情摔下,半死不活;冲车队,也被大巨的元戎弩箭和那些数量庞大的弩箭吓阻住,不敢前进一步,只剩下那些云梯。
但,城上一泼又一泼滚烫的油⽔,许多云梯陷⼊烈火中,绝望的呻昑着,慢慢垮塌,六十八架就在一两刻钟內折损了一半。
只能靠弓箭手对

,想庒制住城上地守军,但这一次,城上人数不再像之前那边窘困,至少有五六百人模样,加上那些该死地连弩,又占据⾼度优势,一时间,两方

出的弓弩数量几乎相当,魏军还略处下风。
刘弘越看越是懊恼悔恨,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脆一开始就冒点险,拼得几百人⽩⽩牺牲也要将这该死的西门堵住,现在…全完了。
远处那些该死的豪门弟子又一次蜂拥而来,围到刘弘⾝边,一个个七嘴八⾆,都是请求刘弘暂时收兵。
“监军大人,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说这话的是杨喜,他也一脸悲切,左肩上一道清晰可辨的箭伤,他是从场战上退回来地,亲眼目睹场战局势急转直下,由开始时魏军占绝对优势到现在地被动挨打。
若是仅仅是这些该死地只知道保存实力的豪门弟子,刘弘或许还会迟疑,拿要去禀报羊暨搪塞拖延。但既然杨喜发话,刘弘连忙道:“那赶快鸣金收兵!”
…
城下,阵阵锣响,刚刚抵达安夷地马志哈哈大笑:“这才好,这才好!***魏狗,你以为老子们可欺么,让你知道俺们的安夷城没那么好拿。哼!”傅息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脸苦笑:“伯⾼,怎么这次援军是你不是巨伟?”
“他啊?”马志笑了笑“你们在前面打仗,却让我天天在那边无所事事,我可不⼲!正好巨伟担心汉威,我让他带些弟兄前去支援汉威了。”
“那西都…”傅息疑惑道“你就

给重德一个人了?重德可不懂带兵打仗。”
马志头摇“不是他,靠他我可不放心。”
“那是谁?”除了马志外,傅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还有谁是大将之才。
马志大笑:“你还没看清楚吗?我带的这些兵,可全是羌人!西都不用我们防守,那个娘们已经鼓动莫洛等几个羌部帮我们看紧了,不用担心那些***小人阵前倒戈。重德只要能好生管理就行,用不着他

心。”
原来如此,有这个女人帮衬,许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后,登上城墙的并非全部,这次⾜⾜有六百人的援兵,整个城內拥有将近八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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