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之忆
是什么年代呢?一群妇人,在

光下⾼⾼兴兴是

头但没有接耳,她们互相帮助,杀屠头上的虱子们,每捉到一只,可能铺排于指甲上,借

光鉴赏一回,肥肥的,令人好生叹惋,真恨不得生吃,彼年代,物质文明不是很先进的,一个月如果能够见荤,已是非凡家庭,眼前之物,肥硕目蠢之

动,如是猪多好,可惜是虱子。
妇女群中人物,人瘦⽑长,每乐起来⽪肤多皱,一笑,真如捕鱼收网,不笑时,眼就森亮,头数月不洗,发长而不黑,如手挠之,指甲充实,⾊彩墨绿深⾊,如叉五指张开,挥你而来,你不惊惧鼠窜,又是怪哉了!每捉一虱子,就地正法,生虱之妇人头则后面朝天,执法之妇人则将虱子放之于其人额外,虱子须紧窜,忙忙如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心情深为不安,与素⽇的生活闲适大相庭径也。妇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虱子是她们心目中地富反坏,阶级敌人,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同志的残酷,于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阵,布下了钢墙铁壁,敌人,你往哪儿逃!看刀,挤庒虱子之前,念念有词,对敌人当要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消灭

尽一切害人虫,全无敌,一堆尽皆没念过书,但流行于口号时尚语言,四言八句,却是信口道来,虱子遭遇強力挤庒横尸额头,鲜⾎迸发,化作南柯一梦,敌人消灭了,妇人额头倒有一朵或几朵鲜⾊梅花,如果除却虱体,将梅花移之眉心,倒是一动人的美人痣。
彼时,谈美则不是什么好事。是资产阶级臭美,彼年代,没有一户人家散家中养花草则是恐人扣上一顶帽子。消灭了敌人,太平盛世了,妇人⾼兴,就地打滚撒

,顾不得额上的鲜⾎梅花,

光照耀,她们忘了贫穷与饥饿,一⾼兴,一运动,⾝上百味齐发,因为彼此一样,她们全无异味的感觉。习惯成了自然,冬天洗什么澡,洗什么头没听说过。这些都是思想进步的好群众,好妇女。什么是坏人呢?整⽇呆在家中,头梳得光光的,⾝子儿⼲⼲净净的,出人头地,自命不凡,呗,咱才看不上呢?回头再看屠虱,被手捉住,手便快活,⾁乎乎的,抚男人则瘦骨棱叮,这玩意儿⼊手,松软活泼,紧紧地爬,庠着呢!这味道真是舒服,如果不是腹中饥饿

歌,真想细细玩弄一回!唉,怪不得娘老手段了!将指甲彼此一庒,那活物便嘣的一声响,一个生命便永恒地消失了。更有梁山好汉孙二娘似的人物,每捉了虱子,将其扔于口中,如细娃抛吃⼲胡⾖一般,吃得是呼呼有声,彼妇人清法意识不会错,将那活物嚼了并未呑⼊腹,只和了口⽔,连骨带⾁,茹⽑带⾎,猛啐一口,一丈开外,引起群众妇女喝彩,不由又是一堆人在地上打滚撒

。
只是虱子这些敌人们,如秋风中枯叶,在暗角里満眼惊恐,瑟瑟发抖,谁叫他们的成份是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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